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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 古谷诚章 先生

2017-07-28    国际交流




对话源于王兴田老师的一次日本访友交流,随行的学生出于学习的目的记录了他们聊天的全过程。小生整理了对话中一些有趣的内容,并希望今后将此类对话全部梳理成文,作为专题与大家一起分享。




王兴田:中河原托儿所呈“一”字型在基地北侧排开,园舍整体形成了一个起伏平缓的管状空间,身在其中亦能感受到各室间自然连续的衔接。您在托儿所的建筑上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给我们?


古谷诚章:对于设计与儿童相关的建筑,要创造出能让儿童自在、安心的交流的空间是最重要的,可以让他们快乐的去玩、去想象。这个空间的表达要纯粹、单纯、柔和一些,空间结构不需过度复杂,让阳光可以洒进来、视线能够开通,外面景观可以看到。采用曲线的一些屋顶,将它排列组合,与院子发生关系,相互借用。幼儿园与居民区有一墙之隔,避免幼儿园与居民区关系过度密切,一方面吵闹的幼儿园可能会打扰到居民生活,另一方面也可以预防居民区发生火灾等危险伤害到孩子们。这个宽敞明亮的空间按着孩子们的年龄依次排开,不同年龄的孩子有着适合各自阶段的活动空间。


王兴田:自由学习馆,是一个收集了留白空间和缝隙而创造的场所。这里不仅可以用作学生自习室,也能够用作合唱团等业余活动的大厅,周围的居民也能参与进来。您是怎样在有限的土地和应有的功能空间平衡的呢?

 

古谷诚章:我首先是要思考如何在新宿这样一个密集用地环境中做这个建筑。处在狭小空间生活的学生,久而久之难免会产生压抑与疲惫,所以我想为他们创造一种放松的、舒适的、宽敞明亮的空间。把空间打开,可容纳12到18岁跨越6年年龄差的学生,让大家在这里尽情的交流和沟通。应学生们的要求,学习馆可以在各种需要的时间开放。神庙前种植了樱花树,空间绿化与学校的空间绿化形成呼应,相互交流。为了让周边的地势、设施、空间的关系形成三角平衡,场馆有一条边向它们敞开,并且与它呼应,从室内的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前面的绿化。像这样尺度的空间,从年轻人到80岁的老人,都可以没有阻挡的交流。学习馆也与周边的环境、树木相互借用融合。建设过程我做了很多的让步,为了把树木保留下来做了很多缺口,让树木植入在其中,这也是设计的一个要点,该让步时要让步。


王兴田:茅野市民馆的空间采用多种可变性设计以适应功能的转换与混合。您这一设计的创作理念是出于什么原因?有多少种实现空间可变性的方式呢?


古谷诚章:50年前,日本建设的剧场专业性极强,只能满足固定的表演。而多功能厅满足了音乐会可能就满足不了舞剧,有点半途而废的感觉,成为了比较难用的场地。作为茅野市活动中心规划的一部分,如果用特别专业的方式去设计,只能满足一种活动,会造成极大的浪费。 虽然没有明确要求说“必须将市民馆和车站相连”,但我决定利用斜坡上的图书馆,把“日常”的车站与会馆和“非日常”的美术馆联系起来。而相比以前杂乱、不实用的多功能厅,里面可变的空间与布局还能满足各种类的歌剧需求,功能上更加融合与柔软。这个建筑不是建筑师自己决定的,而是让公众参与决定的,建筑师只是做了一个建筑的盒子,里面的内容是由市民一起来填充完成的。


王兴田:“建筑是人与人相遇的场所”,是什么原因让您产生了这一想法?


古谷诚章:建筑是人与人相遇的场所,是我考虑建筑的重点,起源是怎么来的呢,我也说不上来,我记得是在建筑创作的过程中逐渐强化了这个场所概念的形成。最初是在1995年参加仙台媒体中心的项目设计竞赛,矶崎新是当时的评审主席,他想利用计算机将图书馆、媒体中心、美术馆三种功能的建筑空间融合在一起。近年来由于计算机技术的发展,交流可以不用见面,买书也不需要去书店,类似亚马逊之类的网上书店逐渐代替了图书馆的功能。但是我不这么认为,图书馆不仅是一个给大家提供读书的场所,它可以让我们感受陌生的人群、空间、还有未知的相遇。


旧时图书馆的功能正在退化,电子世界的高速发展,造成了近在咫尺、远在天边的现象,我想给麻木的现代人一点刺激,创造一个带着关心、带着交流的相遇空间。让读书的人、过路的人、看展览的人、喝茶的人等等融合在一起。


王兴田:很多当代日本建筑家在设计风格和材料选择上都有很鲜明的特点,您的建筑却显得很温和与日常,更多的是具有日常性和细节方面的思考,您平常是如何进行创作的?


古谷诚章:我不是特别欣赏建筑家有自己特别强烈的建筑个性,这样的建筑家自然有很多,但我更注重建筑自身的气质。不同的地域文化与风土人情会赋予建筑不同的气质,所以我创作的作品不是从我的个性里面搬过来的东西,而是将我的创作特征与当地的自然现状、气候条件、风土人情、面向者的使用悉心的融合。我也在寻找一种最切实际的答案,比如说材料,要根据建筑的内容、因地制宜的选择不同的材料。再用自己的建构想法重新思考、理解它,结合技术重新建构再利用。有些不起眼的东西经过建筑师的提升改造后,感觉像是创造了一种新的东西。


王兴田:也许在不久的将来,人工智能可以代替人类将结构和构造这些工作做的更好,您如何看待?


古谷诚章:人工智能可以作为人类非常好的合作伙伴,将结构呈现出任何想要呈现的形态。但与人工智能相比,人的思考不是依据数据,而是更直观的。喜欢与不喜欢的这个过程,计算机是算不出来的。建筑师做建筑是有感情、心情和某种精神方面的东西在里面的,只有高技术、高情感的投入才能把作品做的更好,完全交给人工智能的话,作品就失去了情感与活力。


王兴田:“在地”建筑已成为目前建筑的主流方向,自然的建筑目前备受推崇,您对中国的“在地”建筑有何评价?


古谷诚章:从历史上看,中国是非常多元化和差异化的一个国家,建筑却因为现在经济的高速发展而趋于同化,建筑与建筑越来越像,这是件很可惜的事。 中国资源丰富,地域广阔、人文富饶,有这么多的优势,更要充分思考建筑如何与现代设计再一次进行融合,得到提升、走向未来,这不只是讲一种形式,而是真正的再现有地域文化根源的城市。


王兴田:您的作品中不乏“木构”建筑,我们在隐秀山居酒店、御泉谷温泉度假酒店等设计中都是在您的影响下使用了大量的“木构”,我们还成立了木构协会,您对中国未来的木构前景有什么看法?


古谷诚章:由于二战后日本森林资源的减少,木材的使用量也越来越少,多数还是以进口为主。为了提高环保意识,日本政府还制定了木材使用的规定,包括要求某些建筑必须使用木材,来推广木材料的使用。木材是自然又亲近人的材料,日本有很多的地震区,建筑的抗震性能做的非常好,可以作为木构很好的应用参考。

中国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混凝土,木构基本没有了。我去过云南丽江,那里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,以及优秀的木构建筑及木构匠人,传统的木构技术在那里被保留了下来。


王兴田:节能环保是当下的热门话题,目前中国的建筑对于环保的理念还有待提高,您是怎样看待的?


古谷诚章:日本战后经济发展,开始大量修建房屋,也经历了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,到80年代后期人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开始提高民众的节能环保意识,并逐渐的把保护环境提升为一种常识性的社会价值观。以前的经济发展是先污染后治理,而现在必须把环境问题放在首位。中国也会很快进入这样的时代,最多需要十年的时间,包括用先进的技术制作用品等节省能源、建设能降低环境负荷的建筑等等。人们的价值观终会改变,可能日本用了50年改变观念,中国只需要5年。


王兴田:您从事大量教学、研究、创作工作的同时,还担任许多社会兼职,不只是建筑师又是建筑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,工作如此的繁忙,却能安排得有条不紊,令人十分钦佩。请您跟大家分享下经验吧。


古谷诚章:首先建筑师的好奇心非常重要,要一直问为什么,其次亲自去做一些事才会有切身的感受与想法。教学也是这样,和学生在一起讨论是一种比较柔和、灵活、自由、柔软的状态,会觉得很有意思,不像和建筑家们在一起谈论专业时那样直白。研究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,不断的被发现、反复的推敲。担任多个社会职位,是我作为会长的一种社会责任与担当,这其中我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。在学校作为建筑家想不到、做不到的事,作为社会活动家可以做到。目前我刚当上日本建筑学会会长,在以前的建筑学会,除建筑师外,还有设备专业、结构专业等广义建筑相关的会员,学会活动也都是在各专业领域内独自进行。现在我想把大家融合在一起,进行学术交流、相互融合。做这样的一些改革也是出于我的一些兴趣,你要主动从老师或老板派发给你的工作中找到乐趣,这样做起事情来就轻松多了。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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